十五(1 / 2)
十五
后来他送她回家,从空荡的公交车上下来,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变绿。
岑冬站在他身侧,四周安静,偶尔有一两俩汽车飞驰而过,马路宽阔而空旷。
对面的孤灯伫立,岑冬盯着那模糊的光晕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开口,你知道吗,有一天晚上我在这个路口遇见了你。
她转过头去看他,微微扬起下巴。
周旭东看着她,目光沉稳,视线落在她及肩的长发上,随风轻晃。
那是我第二次遇见你。岑冬笑了笑,继续道: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我跟在你的身后。你去了那条小巷子买烟,红塔山。
岑冬移开目光看了一眼前方的交通灯,依旧是刺眼的红色。她吸了吸鼻子,玩笑道: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个牌子,挺刺喉的,真难抽。
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,在安静的夜晚中,格外温柔,偶尔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嗔。
周旭东的眉角动了动,没有打断她。
后来你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抽烟,夜风吹起你的衬衣衣角,电视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曲,冗长而缓慢,绵延的调子仿佛怎么都唱不完一样。
可是这样热烈而美好的夏夜,你的额头和眉角却都是铺不开的愁。
岑冬说到这儿,忽然抬起头来,两人四目相对,空气在那一瞬间静下来。
她顿了顿,微微倾身靠近他,伸手抚向他的额头,轻笑道:就像现在一样。
周旭东下意识地偏头侧开,她的手顿了一下,继续向前,摸到他一直紧锁着的眉头。
指尖轻轻揉了揉,将那皱纹铺平开。
岑冬感受到他僵硬的眉头渐渐放轻松,轻轻地叹了一声,嘴角微微上扬,这样多好啊。
见他眉目舒展开,她收回手,移开身子,朝前方走去。
路灯已经变绿,她横穿过马路,影子被灯光拉长。
周旭东看着她纤细的背影,额间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冰凉的温度,他沉默着抬脚跟上去。
大地沉睡,灯火像潺潺的溪流,在静谧的夜色中蔓延流淌开。
这个夜晚格外的温柔,连人也都被感染的温柔些了。
岑冬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坚硬的外壳,没有了往日的咄咄逼人和牙尖嘴利,单纯的像一个孩子,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娓娓道来。
周旭东在这一刻才觉得她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。
两人并肩走在街上,中间隔了些距离,起初她还会说些话,周旭东静静地听着,后来她便不再开口,两人的耳边只有柔柔的夜风缓缓而过。
别墅静静地伫立在马路对边,岑冬冲他招了招手,嘴角上扬:我到了,你快回医院吧。
她指了指对面的建筑,周旭东抬头看过去,那尖角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。
整个别墅漆黑一片,寂静无声,丝毫没有一点家的样子。
他点了点头,沉声道:那我走了。
嗯。
周旭东倒着往回走,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稀碎的声音,片刻后,她的声音随着前头的风一起吹过来。
那晚你抽完烟走了,我在那个巷子口站了好久,就像现在这样。末尾是她的笑,一如既往淡淡的,没有多少起伏。
周旭东的心刺了一下,他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,一哽,僵硬的说不出话来。
前路笔直而宽广,坦坦荡荡,被月光照得发亮。
他没有回头,他不敢回头。
他不能回头。
黑夜悄然,所有声息都已沉入地底。
过了好久,岑冬站累了,靠在身后的电线杆子上。头顶的夜色漆黑,纤细的电线交错相连,一直延伸到苍穹尽头。
不远处有低沉的汽车轰鸣声,一前一后,像是在追赶赛跑,几秒后,汽车轮胎和马路摩擦,发出刺耳的声音,仿佛要将这夜色撕裂般。
岑冬抬头望过去,一辆宾利横在银色大奔前面,男人从车上下来,一甩车门,碰撞声震耳欲聋。
男人一把拉开奔驰的车门,扯着女人的头发将她往外拖,两个人在空旷的街头歇斯底里地咆哮和疯狂纠打。
男人是岑利山,女人是姜蔓。
岑冬盯着他们互相厮打的身影,耳边是男人不堪的辱骂和女人的惊声尖叫,偶尔夹杂着一两句呜咽。
她抬头,月光透亮,一大半的天空被照得发白。脸上有温热的湿气,她抬手一抹,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。
路的另一边,周旭东站在黑夜的阴影中,茂盛的梧桐将他高大的身影遮住,视线落在对面半蹲着的女孩身上,
岑冬将头埋进膝盖中,她肩膀抽动着,低声呜咽。
起初的时候,周旭东原本觉得她像仙人掌,浑身都是锋利的刺,冰冷而刺人,可是现在他才发现,她的内心深处却是早已烂掉的浠水。
天刚蒙蒙亮,尽头还是苍灰色的一片,岑冬却被床头一阵又一阵的手机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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